久居异乡,乡愁不断。而我的乡愁里始终是缺少不了那些童年趣事的,岁月流逝几十年,却依然历久而弥新。现在居住的这座城市正是夏天,温度已经连续几日四十度。中午,坐在凉爽的空调卧室,听着室外银杏树上夏蝉的拼命鼓噪,想起多年以前的儿时,夏天的这个时候,家人都在午睡,正是我溜出家门捉蝉的时刻。
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在胡同里与几个胡同发小们汇合。头顶虽然是白晃晃的日头,但由于即将捉蝉的兴奋,大家也不觉得热了。看看人都到齐了,捉蝉工具也一应俱全,大家便一起浩浩荡荡向城墙边的那面湖边的小树林进发。
湖面波光粼粼,圣洁的荷花在荷叶莲蓬间或含苞待放或已经灿烂盛开。湖里有不少的孩子正在欢快地游泳戏水,他们从岸上跳入水中溅起的湖水在阳光下晶莹而又剔透,湖面因为他们从静谧而变得热闹非凡。而游泳是我们夏天固定的游戏节目,但此刻我们想得是捉蝉。
走到树林边,我和发小们在竹竿上或粘上有些融化的沥青或粘上一些粘粘的白面团,大家屏声静气、蹑手蹑脚地走到一棵树下,顺着叫声寻找到刚才叫得最响的那只蝉,一个小伙伴轻轻地缓慢地把竿头伸向茂密树叶间正抱着树枝鸣叫的蝉儿,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粘住它,只见蝉儿拼命扑愣着翅膀欲逃,无奈已被牢牢粘住。这时,树下的孩子们一阵欢呼。等到竹竿收回,大家争向抚摸着拇指般大小的黑色的蝉,开心不已。等到大家每人分到一只,大家才意犹未尽地回家去了。而捉到的蝉儿回家后就被孩子们用一根细绳拴住身子,在房间里一丢,蝉儿就飞了起来,只是拴着细绳,怎么也飞不高了,而我们则在下面奔跑追逐,十分有趣。
这是捉的蝉的成虫,而捉它的幼虫则更有意思。蝉的幼虫在我的故乡叫“爬拉猴”。
傍晚,吃过晚饭。我拿着一个大大的手电筒,还是走向那片小树林。刺眼的手电筒光照到树干上,一览无余。淡*色的拇指般大小的还没有脱壳的“爬拉猴”本来是正往树上爬的,在手电强光的照射下,却一动不敢动了。看到它的那一刻,我心底一阵兴奋,急忙轻轻抓住了它,放到了随身携带的玻璃罐头瓶里。就这样,不久我就把小树林转了个遍,回去的时候“爬拉猴”也有一二十个半罐头瓶了。只是每次不都是这样幸运,因为在我前面有时会有人捷足先登。
我这些只是小小的收获,与那些手脚麻利的胡同妞相比,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夏季的雨水多。雨过天晴,*昏时,几位和我年龄相仿的胡同妞结伴来到一所小学的小树林。泥土经过雨水的冲刷,变得潮湿而又松软,正是“爬拉猴”钻破泥土爬树的最佳时刻。几个女孩在大树下用小铲子铲除掉上面薄薄的一层土,就会捉到许多“爬拉猴”啦。我们男孩子看得眼馋心急,却苦于没有工具和耐心,只有到旁边找那些已经把地面拱出一个个小洞露出头来的“爬拉猴”了,小手指轻轻把地面上的小洞轻轻抠大,就看到它的头了,然后捏住它的头部慢慢提出,就到手了一只品相完整的“爬拉猴”了。与这些女孩相比,农村乡下的表哥更是厉害。他也是像我一样用手电筒照,只不过是在农村河边的大树林里,几个小时下来,能捉到一二百只。他每年都给我们家送一些,其余大部分都卖掉贴补家用了。
每年夏天,祖母都把我捉的和表哥送的“爬拉猴”放到一个小缸里用盐水腌好储存,这样我就经常能吃到它了。
“爬拉猴”不仅十分美味,而且营养价值很高,属于高蛋白的昆虫。它的壳还有药用价值。
蝉的幼虫吃树根,成虫吃树的汁液,对树木有害,所以捉蝉倒是一件有益于树木的事情。
每当祖母把油炸过的“爬拉猴”端到桌上时,我总是第一个迫不及待地夹住一个送到嘴里,而祖父和父亲也不会浪费这美味的下酒菜,分别端起一杯散啤,津津有味地边吃边聊天。
时隔多年,每当夏季来临,每当听起罗大佑的那首经典怀旧歌曲《童年》里的第一句“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地叫着夏天……”那夏季捉蝉和*昏时一家人围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吃“爬拉猴”的温謦画面,就又浮现在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