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雕
文/尹燕忠
太阳热得烘死个人,知了叫得人心烦。
顾文教授刚睡了一会儿午觉,便听到一阵乱哄哄的叫骂声。他推开窗向南看,满墙上都是白纸黑字,还有红纸白字,还在名字上打上了红叉子。正在寻思中,门被人踹开了,进来了十几个左胳膊戴红袖章的人。红袖章们横眉怒目,嘴里骂骂咧咧的,一脚把顾文给踢倒了,额头撞在书桌角上,殷红的血淌下来。老伴出来抱住老头子,哭成一团。
一个头头说,把反动书刊全部搜出来,烧掉!
顾文如丧命般大声嚎叫。
一会儿,楼下空旷处燃起了熊熊黑红的火苗,纸灰飘向了树梢儿,又回旋到了窗口上,有一股子焦糊味儿。
那帮人哈哈大笑。
顾文两口子心里如刀剜去一块肉。
胡司令说,继续翻找,看看有金条银元吗?看看有变天帐么?
一阵乒乓乱翻,又撬开了书柜。
侯九从里边拿出一块晶莹的玉雕,是一男一女的裸体性爱玉雕。
侯九嘿嘿嘿冷笑,说,老东西,都一把子熊鸡巴年纪了,还花心不死,贼心不退哇!放着这个鸟淫的*色东西想干么?唵?没按好心!
顾文看到翻出了玉雕,就如蝎子蜇住一般,拼命来夺。
胡司令与候九一使眼色,候九一甩手把玉雕“哗啦啦”摔在地板上。
顾文眼冒金星,感觉天旋地转。他大哭大叫起来,用手猛击自己的胸脯“咚咚”作响,急忙起来拾起碎片,双手抖成一团。
胡司令命令候九,把这些肮脏东西砸碎扔到护城河里去!
顾文话说不成溜,胡司令我求求您,开开恩好吧!说着从卧室里拿出了两块金条送给了胡侯二人。他俩狞笑了一阵子,就贪婪的装进兜里去了。
此时外边有“打倒”的口号声,房里也在叱骂顾文是个反动分子,非执意要拿走玉雕碎片不可。
顾文平生第一次软骨头了,忙不迭的打躬作揖,说,司令呀,这是我父亲救共产*地下革命者的宝贝,是护命符。
听到这里,那帮人一惊一悸。
那一年,日本*子的驴头小队长在山城逮住了我地下干部八人,宣布第二天要杀掉活埋。
顾文的父亲顾雍是大夫,给日本*官冈瓦次夫快死的儿子看好了病,*子大头目喜出望外,视父亲顾雍为大恩人,便亲自赠父亲这尊玉雕,说这可是无价之宝哇。父亲也就保存起来了。
在这千均一发之际,父亲顾雍便拿着玉雕去见驴头小队长,并说明意思。不说还罢,一说,驴头“哇呜”乱叫,“统统死啦死啦的有”!一边又看玉雕,双手磨挲着,呲出了大金牙。
顾雍说是这是冈瓦次夫*官赠予的。
驴头看到了玉雕上有“冈瓦次夫”的名字,不禁大声“啊”了一声,双腿软了,几乎跪了下去。
驴头给冈瓦次夫*官通了电话,第二天便把地下八个革命者全放了。
听了这些,胡司令与侯九悻悻的走了。
顾文慢慢的将玉雕碎片用胶布封起包好,顾文仍拿它当命根子。
一九七六年,胡司令与侯九来给顾文教授叩头谢罪,两根金条悉数归还了教授,有关部门准备调查材料,准备逮捕胡侯等十几个人,问侯文挨他们打了么?
顾文说,没有,当初他们还是个孩子呐——过去了也就算了罢!
尹燕忠,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报告文学学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西部散文学会会员、济南市作家协会会员。曾在《济南日报》、《济南时报》、《齐鲁晚报..齐鲁壹点》、《洛阳晚报》、《泰山文化》《《大汶河》楚风》等发表作品,并多次获奖。
壹点号鲁北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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