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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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蝉三则第一小麦知了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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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那儿口音跟普通话的差别不是很大,南腔北调,只是调以及很少的音不同。就像“知了”二字,我们叫它“朱了”,字还是那两个字,音不同而已。从麦子黄梢儿到秋风扫落叶,无尽的喧嚣中包含着蝉的喧嚣。当然,我们极少叫它“蝉”,它蛰伏在土里的时候,我们名之“爬搽”;它金蝉脱壳之后,我们称之为“朱了”。名字很俗,只在我家方圆二十多里流传。往西越过汇河,往东翻过肥猪山,“爬搽”摇身一变成了“知了猴”。这个名字似乎更土。详细来说,我们那蝉有三种。麦熟时节迎接夏天的是“麦爬搽”和“麦知了”;盛夏时节,是“爬搽”和“知了”;秋风乍起,三伏天有了点儿秋意,“伏凉”来送走酷暑。先说“麦知了”。它们很小,只有小拇指头肚那么大。所以,我们叫它“小麦爬搽”。它们行动很缓慢,而且喜欢装死。你在合抱粗的臭椿树下发现一个小麦爬搽的窝,轻轻挑开上边的土皮,会看见它正在里边探头。这个时候,如果你性急,像抠爬搽一样去抠它,那么多半会徒劳。在你的手指甲碰到它的那一刹那,它立马收起爪子,直坠洞底——“跳井”了。这个词用得很贴切,小麦爬搽的窝,就是一眼小井,因为你不知道它到底有多深。秋后知了产籽,落在地里,要经过六七年的时间,才会从土里出来,脱壳,高鸣,再产籽,完成它们的一生。在这六七年的时间里,它在土里苦心经营,淘一眼井,很不容易。小麦爬搽跳了井,应对之策有三:其一,静等它再次爬出来;其二,往洞里灌水;其三,拿铁锨挖开。小麦爬搽是个慢性子,你静等它出来,可能真的要等到猴年马月。大多数的时候,我会选择往洞里浇水。拿着舀子舀点水,慢悠悠地倒进去,时气好的话,不一会儿它就会缓缓地爬出来。等到它爬出半个身子,你就可以一下把它拽住,从“井”里拉出来。至于拿铁锹挖,当时我年幼力小,拿不动,所以选择灌水。刚出土的小麦爬搽腹部是白色的,像涂了一层粉。把它捉了,放在蚊帐里。它会走走停停地往上爬,爬到一定位置——一般是蚊帐顶上,它就会浑身颤抖,接着背部裂开一道缝儿,完成美丽的金蝉脱壳——水做肌肤的小麦知了诞生了。这个过程可能有二三十分钟。再过一会儿,它的翅膀伸展开,但它还舍不得那副“臭皮囊”。它会伏在上面,静待天明。天亮的时候,刚出来那会儿的金色变成了树皮色,是杨树皮、榆树皮、柳树皮、梧桐树皮。翅膀硬了,那副躯壳没用了,它飞走了。看到心仪的树时,它会盯着上面,从麦子黄梢儿高歌到杨树叶黄。还是小麦爬搽的时候,它行动迟缓;等成了小麦知了,它行动敏捷。知了、伏凉都比不过它。有一年秋后,我跟老妈走亲戚,途经穆家屯,路边的杨树上满是小麦知了,纷纷扬扬。我想捉几只,于是让妈驻下车,小心翼翼地向某棵树走去。还没到树下,小麦知了们已经发现了我,一哄而散。最近十年,农药越大越多,农村的杨树、柳树、榆树、梧桐树几乎被斩尽杀绝,小麦知了自然越来越少。当然,同时铩羽的还有它的堂弟们:知了,伏凉。关于后两位,改天再详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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